【Dunkirk/敦刻尔克】THE SEA ONE DAY 海上一天（Tommy/Gibson）
汤米在茶叶罐旁边恰巧摸到一瓶果酱。
举起瓶子对着上层甲板透下来的光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保质期还算新鲜，大概是彼得为了和乔治出海钓鱼才藏在这里的，吃完一罐很快就会换上新的。毕竟道森先生看上去实在不像喜欢吃甜丝丝面包片的人，果酱的主人自然不必做他想。
他动作娴熟地泡了茶，英国人天生就会泡茶。把那罐还剩下小半瓶的橘子酱塞进裤兜里，一手一杯茶，在轻微摇晃的船舱里汤米踩着楼梯小心翼翼回到上层甲板。
月光石号在漫无目的地随着海波漂流。汤米在船尾找到了菲利普，是的，吉布森这个偶得的名字已经被法国人的真名实姓所取代。法兰西男孩，要知道即使男人结了婚有些时候都还像个孩子，因此，称呼一个刚刚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人为男孩着实没什么不妥，正躺在船尾的甲板上吹风。他半张着眼睛，灰绿色的瞳仁被浓密鸦羽一样乌黑的睫毛遮映着，双眼皮的皱褶是深沉圆滑的沟壑，见到汤米捧了茶来目光才渐渐有了焦点，先前不知心飞到了哪处去。
他穿了白底豆青色条纹的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两条手臂，似乎完全不怕海风和烈日会把皮肤熏黑。菲利普的手臂看上去比汤米壮上一点，但是实际上汤米比他力气更大，只有菲利普知道那具看似瘦削的身体能爆发出多大的力量，精瘦的手臂实则在皮肤包覆下滚动着遒劲的肌肉组织。
菲利普坐起身来接过了茶杯，茶水有些烫，他伸出舌尖点了一下，就像被烫着了舌头的猫一样嘶嘶吸着气。
“有那么烫吗？”汤米试探性地吮了一口，扬了扬眉毛又喝进去大半口，“根本没有，猫舌头。”
菲利普摇摇头，黑色短卷发俏皮的跃动，他双手捧着茶杯，双手环着膝盖蜷起腿。
汤米俯视扬着脸盯着自己的法国人，对方表情无辜，眼睛睁得大大的，身上穿着的背带裤大概有些短了，露出一小截脚腕。他光着脚，脚趾扣住甲板，指甲因为施力晕出一点粉色，皮鞋规规矩矩摆在一边，连袜子都团成小球塞进鞋口。
汤米挨着菲利普坐了下来，和那时候在敦刻尔克的海滩上一样，肩膀挨着肩膀，膝盖碰着膝盖。
被裤兜里的硬物硌了一下，英国人才记起刚刚顺手牵羊的好东西，他蠕动着掏出果酱罐子，在法国人眼前晃了一下，果不其然看到对方眼里点燃的小团火光。
菲利普伸出手，汤米把小罐子安稳地放进他的手掌心。
法国人扭了扭瓶盖，似乎是因为有段时间没人碰过这瓶甜东西了，盖子被残留的果酱黏住，扭扭捏捏不肯开启。汤米无言地伸手重新接过，用了点力气，铝制瓶盖开启发出轻微的“啵”一声，橘子酱酸甜的芬芳在二人间鼻息间的方寸之地弥漫开来。
菲利普就着汤米举着玻璃罐子的动作伸出自己的手指戳进罐子里，点了一些果酱探入唇齿间吮了吮。
他咂了咂嘴，汤米跟着喉结滚动。
英国人小心翼翼地接过法国人手里的茶杯，连同自己的那杯一起远远摆在了一边。规规矩矩做完这件小事，他扭过头牵起对方那只刚刚粘过果酱的手，把那根残留着甜蜜液体的手指含进嘴里。
菲利普的指甲缝里残留着橘子酱的酸甜滋味，与新鲜橙子相比酸的味道少些，更浓郁是甜。汤米的舌头绕着菲利普指尖的小块皮肤打转，用牙齿轻轻研磨着。
法国人发出细微的气音，脚趾在甲板上蜷曲的更紧了。
汤米吐出对方已经被他吮得泛起些微乳白色的手指，双手捧起那张染满绯红的脸，急切地吻了上去。
他们仿佛极度干渴缺水，渴求对方的唇舌如同当初渴望分享一个水壶里剩余的水。
汤米终于放开呼吸困难的菲利普，站起身借着十指交扣把对方从甲板上拉起来，法国人像颗小炮弹一样撞进他怀里，他纹丝未动。
“我们应该先吃点东西，船舱里有切片面包。”汤米用拇指揩了揩菲利普嫣红潮湿的嘴唇，牵着他摇摇晃晃走下船舱。
他们在令人分不清时刻的昏暗船舱里开着暖黄的壁灯分享涂满橘子酱的面包，茶杯被遗忘在甲板上却没人愿意离开去取回，想要润润喉咙他们理所当然选择了接吻。
或许过去了一小时，或许过去了几小时，在海上随着平和的波涛漂流总像是时间静止。等到他们赤裸着汗津津的上身赤着脚重新踩上被太阳晒得温暖的甲板，寻到那两杯仅仅洒了几滴出来的茶水时，那水还是温热的，茶叶梗安静地浮浮沉沉。
他们并排躺下，后背汗涔涔地紧贴着暖洋洋的木料，手臂贴着手臂，偶尔细微的动作带起小片战栗。
浪尖平缓，月光石号晃动地像是夏日微风里轻轻摇曳的一架秋千，他们行过多佛白崖，汤米手指穿梭在菲利普柔软的黑发间，另一只手指向那静默伫立亿万年的连绵海崖，描述着它在橙红的夕阳下又是怎样另一番光景。又过了许久，法国人侧过身，面朝着英国人，和那时在海滩上一样，这是他下意识选择的，令他觉得安心的姿势。他有些困倦，半梦半醒间极力描摹着对方锋利的眉骨和鼻梁，单薄的嘴唇，伸出手轻轻搭住对方赤裸的胸膛，睡了。
汤米再睁眼时天穹的粉色晚霞都已经被蓝紫的夜幕稀释，海面上渐渐涌起夜雾。他感觉胸口沉甸甸的，揉揉眼睛，朦胧地瞧见黑色卷毛的小脑瓜紧贴着他的胸膛。
发出满足而放松的吐息，他又再度闭上眼。
汤米被颠簸的风浪唤醒，他慌忙睁眼，登陆舰劈开灰色的滔天海潮，他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枪杆，随着浪尖左摇右晃。
他想起月光石号的甲板，想起昏黄的船舱，想起热汗晶莹的肉体和潮湿的发丝，想起白崖，想起橘子果酱，想起没喝完的茶。
那是风平浪静的，最好的海上一天。
END
be支持者如我，这当然都是Tommy的（春）梦一场啦，Gibson依然泡在海里，再也到不了彼岸。
